李乃慶
《清明上河圖》是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,是北宋畫家張擇端僅見的存世精品,屬國寶級文物,現(xiàn)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。這件享譽古今中外的傳世杰作,在問世以后的800多年里,曾被無數(shù)收藏家和鑒賞家把玩欣賞,是后世帝王權(quán)貴巧取豪奪的目標。它曾輾轉(zhuǎn)飄零,幾經(jīng)戰(zhàn)火,曾經(jīng)五次進入宮廷,四次被盜出宮,歷經(jīng)劫難,演繹出許多傳奇故事。它的第一次劫難則發(fā)生在今河南淮陽。
北宋畫家張擇端(1085年~1145年)完成歌頌太平盛世鴻幅巨作《清明上河圖》后,首先將它呈獻宋徽宗。作為中國歷史上書畫大家的宋徽宗酷愛此畫,用他著名的“瘦金體”書法親筆在圖上題寫了“清明上河圖”五個字,并鈐上了雙龍小印。不久,宋徽宗將此圖賜予了喜愛收藏的向子韶。
向子韶(?~1128年),字和卿,河南開封人,為宋神宗趙頊向皇后的本家侄子,北宋名相向敏中的玄孫。他天資聰慧,勤奮好學,15歲入最高學府太學,元符三年庚辰科(1100年)中進士。崇寧三年(1104年),向子韶由荊南(今湖北江陵)節(jié)度判官任滿,調(diào)到吳江任知縣。
向子韶到吳江時,蘇州一帶正在流行私鑄冥幣。關(guān)于冥幣,因百姓沿襲埋物祭地、散幣送葬的風俗,使冥幣成為祭祀時生者對死者思念的載體,大為盛行。編撰《資治通鑒》的宋人司馬光曾大力批駁唐人王玙宗祠祭祀之行為,說:“焚紙錢似巫術(shù),讓習禮者羞恥?!彼?,在宋朝,冥幣是有所限制的,私鑄冥幣更是迷信、違法的事。然而,蘇州知州許光凝礙于民俗,對這件事聽之任之。向子韶知道后,立即在吳江境內(nèi)發(fā)了禁令,嚴禁私鑄冥幣,同時向許光凝上書,講明利害關(guān)系。后來,朝廷果然派人來追究此事,其他各縣都把責任推到知州身上,而向子韶既沒有爭辯,也沒有出示當初給知州上書的底稿,他這種態(tài)度使許光凝十分感動。結(jié)果,從知州到其他各縣知縣,都不同程度受到降級處分,唯獨向子韶一人沒有受處分。從中可看出,向子韶為人謹慎、清正明恕的一面。
大觀元年(1107年),蘇州地區(qū)實行25戶人家為一個大保,進行集中管理。知州孫杰召集各縣知縣來商議,提出每一大保建一個鼓樓,安排5名保丁進行巡視警戒,一旦發(fā)生偷盜搶劫就擊鼓,互相通知。向子韶不贊成這種做法,說:“斗爭會從這件事上開始?!彼J為,一個大保才25戶人家,如此稠密地設(shè)置鼓樓實在是勞民傷財,何況保丁平時無事可干,倘若無事生非起來,很容易發(fā)生爭斗,社會反而將不得安寧。臺面上一時爭論不下,別的知縣都勸他不如先答應(yīng)下來,回去辦不辦是自己的事情。向子韶認為,陽奉陰違不是大丈夫所為,答應(yīng)了回去不辦,是對上司的大不敬,會犯違令罪的。他大膽表述自己的意見,并詳細陳述理由,主張防盜問題上必須根據(jù)實際情況,采取相應(yīng)措施,切不可采取勞民傷財、留下隱患的策略。經(jīng)過一個多月的爭執(zhí),最后,知州接受了他的意見,停止一保一樓計劃。從中亦可看出,向子韶為官盡責、實事求是、不阿諛奉承的一面。
大觀三年(1109年),向子韶調(diào)任開封府右曹參軍。靖康年間(1126年~1127年)開始擔任淮寧(今淮陽)府知府。建炎二年(1128年)六月,金兵所向披靡,進犯淮寧,向子韶率領(lǐng)部下,堅守城池(今淮陽城)。城內(nèi)有審時度勢者勸向子韶棄城避去,他大聲疾呼:“汝等墳?zāi)怪畤ゴ撕沃?,吾與汝當死守!”意思為:“這里是你們的祖墳所在地,離開了這里。你們能到哪里去安身?我一定和大家一起死守這塊地方?!彼麆駥О傩找獙释梁妥谀褂兄覑劬鞈僦?,鼓動士兵誓死抗敵,永不言棄。他的英勇氣概,激發(fā)了百姓保衛(wèi)家鄉(xiāng)的激情。當時,守軍只有4000多人,守將岳景綬本想放棄淮寧城,率領(lǐng)軍士和百姓撤往南宋高宗趙構(gòu)所在的江浙一帶。向子韶不同意,認為如果各地都這樣遇到金兵就跑,哪里還有國家的安寧,而且也不符合盡職守土的為官之道。經(jīng)他極力勸說,岳景綬決定留下守城,后來在領(lǐng)兵迎敵中奮戰(zhàn)至死。
金兵日夜攻城,向子韶親自披掛上陣指揮,冒著箭林石雨與金兵殊死搏斗,同時派遣弟弟領(lǐng)兵殺開血路,去東京留守使宗澤那里搬救兵。無奈救兵還未到援,城就被金兵攻破了。向子韶繼續(xù)率領(lǐng)軍民與金兵展開巷戰(zhàn),終因寡不敵眾被俘,最終英勇就義。向子韶全家除了一個弟弟剛?cè)ヌ浦?今河南唐河)任知縣,一個6歲兒子幸存外,他的三個弟弟子率、子袞、子家等皆遇害。向子韶的事跡得到朝廷褒彰,追封他為通議大夫,謚號忠毅,對他家殉難的其他6人亦進行了追封。
金兵破城滅門后,《清明上河圖》被金人奪去,這是該圖的第一次劫難——從官府流入兵火之中?;磳幐蜃由厥撬螘r收藏該圖的最后一位藏家。